最近讀了音樂學者邁克爾·斯泰因伯格的一本書,叫作《音樂之愛》。開篇提出:“我是如何愛上音樂的?”回答是其切身體驗:“《夢幻曲》讓我愛上了音樂”。這也讓我想到了我是如何愛上音樂的?答案是一首傳唱三代之久的歌曲《讓我們蕩起雙槳》。
驀然,我想到了伴我幾近一生的業余愛好:集郵。我想到了“我是如何愛上集郵的?”回答,當然是極其個性的。那是一枚1956年奧地利發行的紀念莫扎特誕生200周年郵票。當時,在天津勸業場郵商的柜臺上,我看到了這枚信銷的單色雕刻版的深藍郵票,上面是后來才知道的由畫家朗捷創作的作曲大師未完成肖像。少時,音樂朦朧的愛好與這個小小方寸上的偶像,深深吸引和打動了我,并自此知道將其以及更多的郵票收集起來的集藏行為,叫作集郵。
回顧之余,我又擴大了去想:集郵幾乎就是從愛上一枚郵票開始的。而且,每個人的這個“愛上”絕不相同。這個極其個性化的命題,其實就是每一個集郵者步入集郵殿堂的各自不同的一個進階,就是一個個生動的關于集郵產生與發生的故事。從千萬個幾乎全然不同的答案中,我們會看見郵票的驚人的美麗與魅力,以及由此產生的強大的吸引力。
我曾經講過一個大翻譯家許淵沖先生的故事:抗戰期間,他作為西南聯大的學生,在歡迎陳納德飛虎隊的大會上,以中、英文將林肯的“三民主義”概念脫口譯出,語驚四座。其實,這不是課堂所賜,而全賴于一枚美國紀念中國抗戰五周年郵票上的英文文字。他集郵,他喜愛這枚郵票。于是,這枚郵票上的一切信息全部烙印在他的腦海里。對于這件逸事,誠如許淵沖先生后來所說:我不是天才,而是因為我有興趣,“有興趣就能記住該記住的知識”。這個興趣,就是集郵。
如果問何來集郵的興趣?首當其沖則是愛上集郵;如果問何來愛上集郵?無可置疑的就是你最初愛上的那一枚或那一套郵票。不少集郵者也說過,我的集郵之始是家父的熏陶,是源于友人的引導。其實,這個熏陶和引導的關鍵,還是你自己被郵票所打動。這個打動,就是你愛上了某一枚小小的紙片:郵票。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愛的理由,就是郵票自身魅力自身內涵的彰顯。
多少年來,我們從文化概念上,從藝術論說上,從郵識探究上,從集藏規律上,論證著集郵的深蘊,集郵的魅力,集郵的興趣,集郵的裨益等。如果換一個角度,我們從極具個性地談一談你是如何愛上集郵的,并且從當年的感性的感覺與感受,到多少年以后的理性的分析與思考,進行歸納,實際上那成就了關于集郵本真的生動而不枯燥,深刻而有依據的一部鴻篇巨制一般的“大書”。
從個人角度來說,每一個人集郵不一定或根本就沒有理性的概念和認知為先導。但世間萬事萬物往往有了理性的導引,當會有更大更好的拓展。但這個理性的引導,不一定就是“理論”。倘若從個人集郵經歷的起點,也就是“如何愛上集郵”這個命題出發,有了一個情感化的個人回顧,這就是你從感性到理性的一個對于集郵的認知和感悟的開始。這當會使你的集郵具有一定的自覺性和前瞻性,這當會為你提升集郵質量和水平構筑一個自然而然的平臺。
從對于集郵文化認知的宏觀視野到個人對于集郵感悟的微觀視角,“如何愛上集郵”這個極為感性且又個性化的詰問,需要兩個層面的回答:一是你愛上了哪個?二是你為什么愛上了這個?前一問是一個回顧,具有感覺性質;后一問則不一定是當時所想所悟,而是后來的理性認知。這個“為什么”,恰恰回答了郵票和集郵的魅力和生命力所在。這個回答不是一個概念的論說,而是鮮活事例的佐證。
在集郵正在異化和淡化的當下,每一個還癡迷集郵的愛好者,可以回顧一下自己愛上集郵的源頭在哪里,以及想一想當年為什么鐘情于此。我想,這生動的真實的各具個性的回答和剖析,當是郵文中別具風采的一脈。建議大家都來想一想、說一說、寫一寫,也建議集郵報刊辟出一塊園地,讓這一株溫馨的郵花奇葩如春遍開。作者:李近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