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郵的人,有的是一種興趣,有的是一種追求,有的是商業頭腦的斂財賺錢,有的是生活層面上的充實和嗜好,這就像有人愛打麻將愛挖坑,有人愛打太極愛寫字一樣,沒有高下之分,沒有是非之嫌,但卻有平凡中見神奇的特殊快感。
而我就主張更多地從文明意義上賦予集郵以文化的情愫,使自己的文化生活和精神享受更充實更精彩。
上世紀六十年代我才十幾歲,中國乒乓球脫穎而出揚威世界,我看到那組七枚中國乒乓奪冠獎杯的郵票真是心花怒放。不舒心的時候,一看到這郵票就情趣盎然,煩惱頓消。
《紅樓夢》郵票問世時我正在大學中文系,那真是看不夠愛不夠愛不釋手啊,幾筆線條的勾勒就讓紅樓十二釵栩栩如生,可我那陣一月才四五十元的工資,一枚八毛錢的票那可是好幾天的飯錢啊,在郵局柜臺前撓頭再三,一套票就票額最大的八毛那張沒有買。結果既成了我這套票的缺失,更成了我一生最大的遺憾、最大的痛。
前些年中郵還發行了一套四枚的中國皮影特種票,我也是郵興大發,因為這其中一枚的陜西東路皮影正是我可愛的故鄉華縣的名片。記得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十六七歲的我在縣委機關作通訊員,接待服務了潘自力、劉瀾濤、高克林等中央和西北局領導人,每次我最舒心的就是縣上為他們演出皮影時我也可以去一飽眼福。尤其是潘自力,解放后的中國駐蘇聯大使,十幾歲從渭華起義的高塘鎮參加革命,幾十年未回故鄉,在我心目中,他簡直就是夢中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人物,竟然就近在咫尺的坐在這兒看皮影,簡直匪夷所思。我一邊看皮影,一邊不斷用眼睛的余光觀察老人的一切,看到老人一直興趣不減,一會兒鼓掌,一會兒大笑,我是既興奮又驚訝,驚訝這樣的大人物看個皮影怎么像個老農民一樣毫不在意的暢懷大笑,又怎么像個小孩子一樣毫無顧忌的手舞足蹈。老人看得越高興,演皮影的人越是精神大振,手下來勁唱得更是響遏行云,看演出的觀眾更是一片喝彩。當老人后來知道演出皮影的正是他故鄉村子的老藝人時,更是興奮得夸個沒完。這個印象,在我頭腦中幾乎貯存了半個世紀,像一壇老酒,愈久愈釅。
故鄉的皮影作為我們這個古老民族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這幾年迅猛發展,已形成數千萬元的文化產業,這當然不能說就是一枚小小郵票的成果,但方寸世界的巨大功能卻也是功不可沒的。
愛集郵,雖非如癡如醉,但卻是數十載郵興不減,因為集郵固然不是生活中興趣的唯一,但卻實在可使人陶冶陶醉其中。現在的郵票題材越來越廣泛了,印制質量越來越好了,集郵隊伍也越來越龐大了,郵票既是一種紀年的歷史金冊,又是一種賞玩的藝術珍品,郵迷們一起在郵票王國中愜意地徜徉,也算一種天倫之樂、人生之幸吧!張書?。ㄖ骷?、原陜西電視臺副臺長)